“桀…”
“桀桀…”
“就你这老太婆？本大爷可没兴趣！”
匈奴人奸笑着，眼眸眯成了一条缝，弯刀已经从腰间拔起。
在他们眼里。
杀死一个老妇人，就如同杀鸡一样简单。
“娘…”
蔡昭姬一把拉住婆婆。
或许是出于本能，她用身子死死的护住了婆婆。
其实，她心里害怕极了，可她拼命的告诉自己，她是卫家的媳妇，祖辈的荣光在上，面对匈奴，她不能怕！
“跑…你快跑啊！”
“你为卫家做的够多了，不用再管我这个老太婆，不用再顾及卫家…”
婆婆都要急哭了…
名门之后，大家闺秀的蔡琰嫁到没落的将门卫家，就没过一天好日子。
面对匈奴，她没必要像自己一样拼尽全力赴死…
她应该逃，虽然逃得希望也是渺茫。
可不逃，必死无疑。
或者，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，被匈奴人抓走…那么…
昭姬还年轻啊，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啊！
“不…我不逃，我是卫家的人。”
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。
一向听话的蔡昭姬这次变得极为倔强，任凭婆婆如何拉扯，她始终把婆婆护在身后。
甚至…
她也拔出了发钗，做出一副与匈奴人玉石俱焚的模样。
“卫家媳妇，虽…虽是妇人，亦…亦当奋力一搏…”
“哈哈哈哈…”
匈奴人笑的更大声了，他们好像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事儿。
“左贤王好眼力啊…”
“这样烈性的小娘皮，玩起来才更带劲呢！”
“桀桀桀…要不，趁着左贤王不知道，咱们先试试？”
“好主意呀…”
开着玩笑。
匈奴人的笑声从猖獗变为狰狞，仿佛是看到了最肥美的羊，让他们垂涎欲滴，食指大动…
“你…你还不快跑…躲到流民中间，或许…”
婆婆满眼都是泪，她还在最后的劝着蔡昭姬。
就这样…
她护在蔡昭姬的身前，蔡昭姬又抢到她的身前。
她们虽不是亲生母女，却因为“卫氏”一族往昔的荣耀，做出了最匪夷所思，却又最铿锵有力的回应。
面对匈奴。
虽是妇人，亦当奋力一搏。
……
踏踏…
匈奴人的脚步近了，婆婆用尽全部的力气将蔡昭姬往后一推。
“跑…娘让你跑！”
蔡昭姬牙齿紧紧的咬住嘴唇，她疾呼。
“娘…娘…”
“来世，有机会…我还当你娘，这一世是卫家对不起你。”
挣脱了蔡昭姬的双手。
婆婆再无顾虑，挥舞着手中的发簪，就朝匈奴人冲去。
这就是…乱世。
…卫家可以被动的接受“城头变幻大王旗”的事实。
可…
大汉就是变了天，就是姓曹的，姓孙的，姓刘的当权，也不能任由匈奴南下，掠我百姓，夺我汉土…
这是“卫”“霍”族人致死也要坚守的底线，也是这两个家族不可触碰的逆鳞。
但是。
昭姬做错了什么？
她不过是嫁给了卫家的儿子。
她甚至都没有见到活着的卫仲道…她还不辞辛苦的照顾了炎儿五年之久。
她还这么年轻，还是黄花大闺女。
一边向前冲，婆婆的眼珠子里泪水挥洒。
“哟，大汉的男儿哪去了？现在，只剩一个老太婆冲阵了么？”
“桀桀桀，自‘卫、霍’以后，大汉哪还有什么男人？”
“好一副母女情深哪…”
“嘎嘎，也不知道看在这种情分上，左贤王会不会开恩，一并收入羊圈！不过，似乎太老了点儿！”
烈火之下。
匈奴人的面颊是那样的狰狞，那般的可怖。
他们根本不是人…
而是禽兽，正露出最凶恶獠牙的禽兽。
此时此刻…
有不少百姓注意到了这边。
鲜有的。
这边的匈奴人竟拔出了弯刀，凛冽森寒的弯刀。
只是为了…为了屠戮一个汉家的老婆婆么？
“这群…畜生。”
“跑吧…别看了，被匈奴人盯上就没命了。”
“啊…”
愣神的功夫，又有不少女子被套马绳给锁住，沦为了匈奴人眼中的羊。
“死吧…”
为首的匈奴男人，迈着大步，弯刀自上而下。
他似乎打算用撬开头颅的这种方式将面前老妇人的脑袋直接敲碎。
这是对周遭百姓的威慑，也是匈奴人眼里最有趣的游戏。
澄…
寒芒乍现…
倘若这一刀下来，婆婆就真的没命了。
“娘…”
蔡昭姬声嘶力竭的狂喊…
刹那间…
婆婆眼中有过畏惧。
可很快，这一抹畏惧消散于无形。
卫家族人，无论男女，绝不会在匈奴人面前露出丝毫的怯意！
“哐…”
就在这时。
“框啷啷啷啷…”
大刀与劲风发出犹如金属碰撞般撕裂的声响…
的声鸣声响彻大地。
刀，一把赤红色的大刀，带着磅礴的劲力，呼啸抛来…
啊…啊…
为首的那名提起弯刀的匈奴人尚来不及反应。
整个脑门。
不…是整个头颅，已然撕裂开来…
鲜血狂溅，脑浆喷涌。
咚…
咚…
两个重重的声响，他的脑袋，就像是两个瓢一样，一前一后，分别坠落。
这是最凄惨的死法。
头尤在，却是撕裂开来。
……
唔…
这是。
婆婆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把刀——大夏龙雀。
昔日，汉武帝北击匈奴，铸造的帝国双刃——大夏龙雀，泰山宝环…
这把大夏龙雀是赐给“冠军侯”霍去病的。
与之同时，还有一把“泰山宝环”赐给的，正是卫家的先祖——烈侯卫青。
只是这两把神器在王莽乱汉时遗失了…
没想到，时隔百年，大夏龙雀重现大汉，还是在这样一个匈奴南下劫掠帝都的关键时刻。
是“冠军侯”的英魂，庇佑着汉家，庇佑着汉土么？
然而…
更让婆婆震惊的还在后面。
一队十余人的战骑正呼啸冲来，为首一人手握的，泛着金光、寒芒的大刀，正是“泰山宝环”…
玉雕盘龙环尾，锋利迅疾，像征帝国武力如泰山般壮丽坚实。
除此之外…
十余骑士中，立起了一面战旗，当中唯独一个“卫”字。
卫？
“卫、霍”的卫，卫青的卫，卫家的卫。
“卫家军？”
婆婆擦拭着双眼，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。
不光她不相信。
蔡昭姬…
甚至…就连无数百姓中的最年迈的老人也不相信。
上一次…
“卫”“霍”军旗的扬起…似乎，是在两百年前？还是三百年前？
那时候。
“卫、霍”的名头，足够让匈奴人闻之胆寒！
……
……
“将军，前方…”
“胡人，屠戮殆尽，一个不留！”